从《挪威的森林》谈青年的成长


从《挪威的森林》谈青年的成长

摘要:本文从书中人物的象征意蕴,责任感,对死亡的解读三个角度分析《挪威的森林》中渡边彻的成长过程与心路变化,进一步探究《挪威的森林》对当代青年成长的意义。

关键词:挪威的森林 青年 成长

《挪威的森林》中,村上春树用清新哀婉的笔触描述了渡边,直子,绿子三个青年人的爱情故事,也宣称这是“一部百分之百恋爱小说。”《挪威的森林》虽表面看来是部“俱以实录”的爱情小说,但书中的象征意味则暗示它绝非如此简单。黑古一夫教授就指出“《挪》不是‘恋爱小说’,因为其中不存在爱,没有涉及爱的内心纠葛,充其量只能算甜美的‘青春物语’。”后来村上春树在《创作谈》中也提出:“如果勉强下定义,我认为这部小说称为‘成长’小说还是接近的。”笔者认为,《挪威的森林》展示的是一群青年人的迷失与成长,而书名《挪威的森林》同《海边的卡夫卡》中的魔幻森林一样具有隐喻,它象征着每个青年孤独的灵魂在成长旅途必经的迷失之地。在成长中迷失,在迷失中成长是始终围绕全书的主题。[1]

一. 人物——在少年与成年世界间撕裂

  《挪威的森林》在人物的年龄设定上有着精心的安排,如永远十七岁的木月,步入二十岁的渡边、直子、绿子,二十余岁的永泽,四十岁的玲子。文中对年龄有着反复的强调,渡边与直子唯一一次性关系发生是在直子二十岁生日,“对直子的二十岁,我竟有些不可思议。我也好,直子也好,总以为应该还是在十八岁与十九岁之间徘徊才是,十八之后是十九,十九之后再十八——如此固然理想,但她终究二十岁了。到秋天我也将二十岁。唯死者永远十七。”而在渡边二十岁到来前,有这样的心理:“再过两个星期日,我将满二十岁。我歪倒在床上,望着墙上的挂历不禁黯然神伤。”足以见村上赋予了二十岁非常的意义。在日本的文化里,二十岁意味着成年,二十岁是人生的关键节点,也是少年世界与成年世界的分界,用玲子的话说“十九二十岁,对人格的成熟是至关重要的时期,如果在这一时期无谓糟蹋自己,到老时会感到痛苦的。”以二十岁为界,可以把书中的三位男性木月,渡边,永泽视作一个男孩在成长中的三个阶段。

  木月是少年世界的象征。他看似热情开朗,实际上内心异常封闭,他极力避免与外界世界发生关联,而且一直活在两个人的小世界,用直子的话说:“我俩就像在无人岛上光屁股的孩子。”我们可以在木月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单纯,真诚,怀着强烈的理想主义,带着孩子气:“他那人,在你面前总是那样,拼命掩饰自己弱的一面”、“他总是想给改变自己、提高自己 ,却总是不能如愿,又是着急又是伤心。”(165)可以说,木月是我们每个人少年时代的写照。

  永泽是成年世界的代表。他仪表堂堂,风流潇洒,很好地适应着社会,对待人生采取极端务实的态度,一切都要为目的服务。“既有具有令人赞叹的高贵精神,又是个无可救药的世间俗物。”与木月相对,他极端现实的背后是理想主义的缺失及纯真自我的伤害。[2]

  渡边是两个世界间的过渡者,迷失者。在对木月、永泽的态度变化中,可以看出渡边在逐渐走出少年的世界,走向成年的世界。 “尽管如此,我却没一次交心于他。就这点而言,我和他的关系,其性质完全有别于我同木月之间。” 我们知道,十九岁的渡边对永泽的世界十分排斥,警惕地与成人的世界保持着距离,并且时时刻刻怀恋着木月的世界。可是即将进入二十岁时,他在与初美打桌球时竟然忘记了木月,在给直子写信时,他意识到“我即将满二十岁,我同木月在十六岁和十七岁那两年所共有的东西的某部分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论怎样长吁短叹,都已无法挽回。”进入二十岁前,渡边终于放下木月的死,与那个少年的自己脱离,那些少年的幻想与纯真早已消失,这固然遗憾,但他明白这是成长的必然并接受了这种与少年世界的脱离。在得知直子病情加重后,他会猛然记起永泽的话:“永远不要同情自己,同情自己是卑劣懦夫干的勾当。”并发出这样的感慨:“真有你的,永泽,你是好样的!”(318)这意味着渡边终于认同了永泽,正在进入那个残酷的成人世界。回看整个过程,渡边完成了一场从少年走向成年的成长。在与永泽告别时,永泽说:“总觉得遥远的将来会在某个意外的地方见到你”。可以说,木月是渡边的过去,随着十七岁的结束而死去,永泽是渡边的未来,并在遥远的将来与渡边相遇。

二. 责任——成长的蜕变

  我们说整部作品展现了一个少年走向成年的蜕变,那这种成长是如何展现的?渡边的成长经历告诉我们:责任。走入成年世界的渡边最大的变化正在于责任意识的苏醒。少年的木月不负责任地死去,让孤独的直子独自活在了人世的风沙混沌中。少年的渡边不负责任地抛弃了恋过的女孩,对自己放纵,在街头漫无目的地乱走,跟随永泽找女孩寻欢作乐,他永远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生活得空虚迷茫。可是二十岁的渡边已然面对现实了,他搬出寝室开始盘算挣搬迁费,思索自己的未来,这是对自己的责任。为了守护直子,他不再与素不相识的女孩睡觉,遏制对绿子强烈的爱,直子死去的悲痛中他竟然会“蓦地记起高三时第一次睡过的女孩,在她身上,自己是何等残酷!”他开始为少年的不负责任自责,这是对他人的责任。

  他开始明白木月的死只是少年的天真,是对自己与直子的不负责任,终于发出愤怒的呐喊:“喂,木月!我和你不同,我决定活下去,而且要力所能及地好好活下去。你想必很痛苦,但我也不轻松,不骗你。这也是你留下直子死去造成的!但我绝不抛弃她,因为我喜欢她,我比她坚强,并将变得更加坚强,更加成熟,变成大人——此外我别无选择。这以前我本想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永远十七、十八,但现在我不那么想。我已不再是十几岁的少年,我已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喂,木月,我已不再是同你一起时的我,我已经二十岁了!我必须为我的继续生存付出相应的代价!”不想逃避责任地死去,而为了一份责任要坚强地活!这是渡边心智的成长。这种责任感最终也帮助渡边走出迷失,他坚定地做直子的“救赎者”,去引导那迷失的魂灵,最终在对他人的救赎中也实现了自己的救赎。

三. 死亡——伴随成长的剧痛

  死亡是《挪威的森林》不可缺失的一部分,也引发了不少争议。整部小说都笼罩在死亡的暗影里,小说以木月之死而始,直子之死而终。可以说死亡是理解《挪威的森林》的关键,而从成长的角度解读死亡,可以发现小说中的死亡与成长存在着某种关联。

  木月死后,渡边领悟到了这样的哲理:“死不是生的对立面,死本来就包含在‘我’这一存在中”。存在渡边之中的死亡可以理解为少年特征的消散,少年时代的逝去。书中的死亡其实是:每个人的成长终要面对自己作为少年的一部分消失。或者说,成长中那个少年的自己终将死去,不论你多么不愿,这都是成长的一部分。这样残酷的死亡会让青年陷入迷惘、困惑。但这样的死亡是必然的,面对死亡的态度却可以不同。不愿面对这种死亡的木月迷失了,并永远活在充满理想的17岁;难以接受这种死亡的直子迷失了,她试图通过渡边进入现实的世界却不能放下少年世界的回忆,终停留在自我的世界里死去;渡边也在这样的死亡中迷失,在玲子的引导下,在绿子旺盛生命的感染中,在对直子的救赎中,他最终接受了这种死亡,他明白了“所谓死并非使生完结的决定性因素,而仅仅是构成生的众多因素之一” ,最终从迷失的森林里走出。透过渡边的成长,我们应该明白,成长本身就是一种死亡,是过去的自己的死去与新的自我诞生。

小说中三个人的死亡对渡边成长有着重要的意义。木月的死亡标志着渡边的少年自我开始走向死亡,“以木月死去的那个晚上为界,我再也不能如此单纯地把握生死了”,渡边第一次感受到了成长要付出的沉重代价,十九岁的他对死亡感到恐惧害怕,甚至被俘获,他努力避免自己陷入深刻,变得沉沦,放纵。直子的死亡让二十岁的渡边又一次陷入巨大的悲痛,可在悲痛中,他对死亡有了深刻的思考:“无论熟知怎样的哲理,怎样的真诚,怎样的坚韧,怎样的柔情,也无以排遣这种悲哀。我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从这片悲哀中挣脱出来,并从中领悟某种哲理。”面对死亡的态度变化展现了渡边的成熟,他开始从死亡中学习,学习某种哲理,思索走出悲痛,并最终从直子的阴影里走出,坚定地选择了绿子,也选择直面现实的世界,可以说直子的死意味着渡边彻底走出了少年的世界,走向坚强、成熟。

渡边明白初美的死已到了十二三年后,在圣菲城的黄昏中猛然记起。圣菲城中气势恢宏的暮色正是初美身上具有的纯真形象化,少年时代的憧憬是每个人内心深处的纯真自我。初美的死亡可以理解为少年自我的死去,步入成年的渡边将少年的纯真埋藏在记忆深处,当他忽然想起时,他决定与永泽断绝联系,这是对成年世界的否定,愤怒,对少年纯真的怀念,但不可改变的是,37岁的渡边已经成为了另一个永泽。[3]

四. 结语

  每个青年人都走在一个错综的森林里,孤独的魂灵迷失在冰冷的黑暗中。我们也许还在追念那个正逝去的纯真的少年时代,也许为走入繁杂的社会犹豫害怕,也许看不见前方的路陷入无尽的空虚。透过《挪威的森林》中几位迷失的青年艰难的成长,我们应该明白,成长的过程注定了痛苦,那个少年的自己终会在成长中死去。但我们不能停下成长的脚步,只为一份责任,我们必须挪动步履,无论走向何处。

注释


[1] 杰.鲁宾著 冯涛译 《洗耳倾听村上春树的世界》南京大学出版社

[2] 杨炳青著《后现代语镜中的村上春树》中央编译出版社

[3] 杨炳青著《后现代语镜中的村上春树》中央编译出版社

参考文献

  1. 村上春树著 林少华译 《挪威的森林》 上海译文出版社
  2. 杰.鲁宾著 冯涛译 《洗耳倾听村上春树的世界》南京大学出版社
  3. 杨炳青著《后现代语镜中的村上春树》中央编译出版社
  4. 村上春树著 林少华译 《海边的卡夫卡》 上海译文出版社

文章作者: Knowled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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